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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06·关于他的第二件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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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许朝歌刚一走到二楼连廊就遇见了曲梅。

    春寒料峭,她披着一件珠光白的修身皮草,两条笔直的腿光溜溜的露着,踩着一双头尖的没法看的平底单鞋。

    她这时候倚靠在生了锈的栏杆上,手里抓着一支点燃了的女烟,细细长长,连带前端升起的烟也是纤细动人。

    她对着天空抽了一口,卷在舌尖前绕了两圈,在许朝歌走到她跟前时轻轻吐到她脸上。

    许朝歌将她手里的烟抽了,掰断成两截扔在一边的垃圾桶里,回头给她拉好了大衣的对襟,道:“一点也不酷。”

    曲梅别扭的两手一挡,将衣服又整个撑开,雪白的两条光膀子按在对面许朝歌的肩上,说:“看看我们朝歌有多厉害!”

    她说话用力,胸脯顺着气息一阵颤。

    许朝歌打量她这件长毛衣,实在搞不懂为什么会有这样反人类的设计,要说冬天穿的吧,这可是一件无袖,要说热天穿的吧,估计能捂出一身痱子。

    曲梅又冷又硬的手指勾住她下巴,说:“喂喂,听见我说话没,哑巴了还是怎么着,我这按着脾气听你解释呢。”

    许朝歌没一丝慌乱,说:“没哑巴,就是不知道你要我解释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装,我刚刚可看到他车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奥迪,a8,他每次来学校,都喜欢开这种低调的车。”

    “那他可真低调。”

    “过分了啊。”

    许朝歌还是先给曲梅穿上衣服,拍着她胸口道:“这事儿不是解释,是汇报,本来你没问我也要跟你说的。瞧你着急的,吃醋了吧!”

    曲梅似笑非笑地看着她。

    许朝歌把今天早上的事说了一遍,在哪遇见的事故,主角如何巧合的就是他母亲,又是怎样送她去的医院,她怎样回的学校。

    事无巨细的交代,唯独,少了中间崔景行给她擦伤口的事情。

    她下意识地想要避免因此带来的麻烦,然而转念一想,若真的是光明正大,又有什么不可与人言的呢?

    方才说话的底气,过了这个节点就低落了下来,幸好曲梅一直若有所思,没察觉这中间的区别。

    曲梅问:“他妈到底什么毛病?”

    许朝歌摇头:“在医院的时候没好意思问,路上时间太短又没来得及说。而且这事儿挺*的,要是崔先生不提,我也没什么立场问。”

    曲梅皱着眉头思索:“保姆要寸步不离的跟着,大多数时候都好好的,突然就犯迷糊——他妈不会是老年痴呆了吧?”

    许朝歌着急:“梅梅!”

    曲梅挥挥手,一脸的不以为然:“算了,跟他的事都没理顺,他妈的我就更不想管了。”她指着许朝歌眉心:“我警告你啊,你离他远点儿。”

    许朝歌一怔,脸上臊得慌:“我当然离他远远的了。”

    曲梅说:“这么紧张干嘛,这话不是为了我,不管你信不信,我可是为了你。”

    许朝歌低头:“我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你知道个屁。”

    曲梅拿舌头舔过发涩的牙齿,说:“你压根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,有过什么样的过去,换过几个女朋友,喜欢什么样的妞。”

    “我没必要知道这些。”

    “你有,像你这样纯情的小女孩,看到个个高人帅嘴甜,还会来事的钻石王老五,就恨不得前赴后继地往人怀里扑!知道崔莺莺为什么看上张生吗,一辈子没出过闺房,看见个雄蚊子都眼热,何况那还是个男人呢。”

    一席话说的许朝歌哭笑不得,反驳:“那你呢?”

    曲梅一嗤:“你知道我跟他怎么搭上的吗?我们班的何艳艳你认识的吧,现在当了女一号改名叫何梓灵那个,她之前跟崔景行是一对。生日那天喊了一桌子人,我就是其中一个,刚一吃过饭,崔景行就开车‘顺道’送我了。他俩分手的时候挺和平,崔景行给了她一个女主角,她给了我一个花心大萝卜。据说,何艳艳上一个也是这下场,大家都熟悉套路了,也就不用一哭二闹了。”

    许朝歌听得一阵揪心,抓着她胳膊说:“你既然知道他是这样的人,那干嘛不跟他分手,有那么多人喜欢你,你完全可以找一个爱你的。”

    曲梅在笑,脸上的表情却带着一丝阴郁。

    “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劝我,你这样的女孩,趋利避害就跟本能一样。可你不知道,赌徒心态也是一种本能。明明知道很难,还是想留下来看看会不会是陪他到最后的那一个。”

    “真傻。”

    “算不上,各取所需呗,他要玩,我要他,谁比谁高尚?他纵然有千般不好,可他有钱啊,帅啊,比衣服和首饰更能满足一个女人的虚荣心啊。而且……”她狡黠地眨了下眼睛:“床上功夫也是一流的。”

    许朝歌愕然。

    曲梅拍拍她迅速变红的脸,说:“所以才要忍着,哄着,再到一切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人那儿去敲山震虎。爱情不就这么一回事?”

    许朝歌却摇了摇头:“这才不是什么爱情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说说看什么是爱情?”

    许朝歌一字一顿的:“爱情,是可以为对方而死,也可以为对方而活。”

    曲梅一怔,半晌讷讷地笑出来,说:“真是崔莺莺,你这样的女人就该去找常平那样简单的男人。”

    许朝歌看着她微微一笑,没有反驳。

    台词课只听了一句便宣告结束,老师说下课的时候明明望见了躲在角落里的许朝歌一眼,却出人意外地没有当众骂人。

    许朝歌跟她解释今早的情况时,她歪着头听了一会就着急打断。

    “朝歌,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,不过好女孩就是容易上当,咱们这行要遇见的人不少,得学会带眼识人,有时候诱惑和危险只是一步之遥,明白吗?”

    她话里分明有话,许朝歌似懂非懂,踟蹰着要不要这话挑明,手机突然震动两下。老师在她肩上拍了两拍,扭着腰地从她身边走过去:“你忙吧。”

    手机上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,许朝歌依稀自这脆裂的屏幕认出是这几个字:让校长帮你解释过,所以,没有被骂吧?

    哪怕没有署名也知道这信息来自于谁,许朝歌再想一想方才老师意味深长的话,觉得这一切都能说得通了。

    她抬头看向四周,同学们已走得差不多,那抹珠光白的靓丽身影也已不在,只是将视线挪移到教室门口时,一个笑容灿烂的男孩朝她挥了挥手。

    回宿舍的路上,常平将许朝歌怀里的东西接过去,许朝歌起初还有点不愿意,他亲昵地撞一撞她肩膀,说:“好了,都冷战一整晚了,还不够?”

    许朝歌仍旧不怎么想理他。

    常平自有杀手锏,说:“唔,那行,既然这位美女不想搭理我,我也不想拿热脸贴她冷屁股,那香蕉音乐节就我一个人去吧。”

    许朝歌脚步一顿,果然眼睛里亮起光,忍不住两手抓着他胳膊道:“你搞到票了,有我的份吗?”

    鱼已上钩,常平这时候便可以摆起谱来,将头往后微微一仰,垂着眼睛睨着她道:“你说呢?”

    许朝歌已经开始畅想:“我刚买了一件新大衣,开幕那天就穿过去,把头发也放下来,再化点淡妆怎么样?”

    常平冷冷一哼:“我有说过会带你去了吗?”

    许朝歌立刻嘴巴一撅,要将布包和曲奇桶自他手里拿回来。

    常平弯着腰躲过,笑着说:“好了,好了,别发脾气,刚刚那是跟你闹着玩呢!一定得带你过去呀,知道你想看可可夕尼呢。”

    许朝歌这才安静下来,不过脸色还是有点不大对付。

    “再给你拿一张所有乐队的签名照行不行,可可夕尼的大名摆在正中间!”

    所以只要愿意等待总会有好事发生,许朝歌笑着点头:“这可是你说的!”

    宿舍门前,常平把东西都交还到许朝歌手里,说:“开幕那天我来喊你,你换好衣服乖乖等我就行。”

    许朝歌点头,往门里看了看,小声说:“宝鹿还没回来。”

    常平揉揉她脑袋,说:“进去吧,别为这事担心了,好好过你的日子。”

    许朝歌低头,从他手底下让开,呢喃:“……我怎么能过得好。”

    关上门,许朝歌抱着东西看了一会宝鹿的床。

    她喜新厌旧,就跟不喜欢每天穿同一件衣服一样,过一段日子想睡下铺,再过一段又想睡上铺。

    许朝歌从不约束她,陪着她闹,两人的东西换过来,换过去。算一算时间,等她回来,她俩又该再换一次了。

    阳台上阳光正好,她将东西放下来,掀起宝鹿的被子往外走,刚往阳台晒好,宿舍门被人敲响。

    还是常平,他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,递到她手里,说:“刚刚下楼的时候看到的,有个人送到宿舍楼下指名要给你。”

    许朝歌接过来,嘀咕:“谁送的呀?”

    常平说:“上面没写,估计是哪个喜欢你的吧,要知道,你在咱们学校还是有点影响力的。”

    许朝歌说:“才怪。”

    礼盒是很浅的香槟金,用一条同色的丝带扎出一个精致的结扣,上面插`着一封烫金的卡纸,写着:给表演二班的许朝歌女士。

    不单是大名,不后缀同学,而是“女士”。

    许朝歌在拆启的时候已经隐约猜到是谁的手笔,只是心中还有疑惑,那个他,到底会送她什么?

    当一部最新款的手机出现时,她方才恍然,多聪明啊,他找了一个最合适和顺遂的理由,把这烫手的山芋安全甩到她的怀里。

    不知触动了哪个机关,这部手机忽地响起来,屏幕上果然是那个陌生号码。

    她接起来,果然听到崔景行在那边笑着说:“收到了?他们动作还挺快。”

    许朝歌说:“这个礼物太贵重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可要看看你拿它跟什么比,如果是跟你救了我母亲这件事相比,那简直就是不值一提了。”

    他担心这位胆小的女生会拒绝一样,连忙补充道:“收下吧,朝歌,你的手机不是因为今天帮忙而坏了吗?”

    崔景行带着几分困倦地等着这女孩的回应,琢磨着还要在这件事上,跟这位看起来和顺其实满身戒备的女孩纠缠。

    让崔景行没想到的是,许朝歌说:“那好吧,谢谢你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崔景行有点意外,说:“我还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,所以让小许挑的卖得最好的粉色,如果你不喜欢的话,我再给你买另外一种。”

    许朝歌说:“不用了,这颜色很好,我很喜欢。”

    “这就最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过崔……先生,您今天送给我的手机,我就把它当成是一种谢礼,算是您还我帮了吴阿姨的人情。虽说只是举手之劳,本不应该收下这些回礼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希望您再联系我的时候,是告诉我宝鹿的下落,除此之外,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私下联系的好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您应该知道梅梅是我最好的朋友,我衷心祝福你们俩能走到最后。她看起来大大咧咧,有点没心没肺的,可我知道她其实特别爱您。请您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好吗?”

    一番话说完,两边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。

    许朝歌静静候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,终于有些沉不住气地先开口道:“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,我就先挂了。”

    崔景行这时候才没头没脑回道:“我明白了。”

    他听得懂,许朝歌也能听得懂。

    她将手机拿下耳边,准备挂断的时候,那边又说了一句。

    房间里静得能听到风过树叶的声音,宝鹿的被子被吹起一角。

    “我告诉过你的许朝歌,我最讨厌别人喊我,崔先生。”

    “嘟嘟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