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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间的时候,跟着二夫人辞谢了一众亲友。纸鸢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月明阁。
“小喜,你年龄小,禁不住累,去换了木槿过来吧。”纸鸢看了看累得发蔫的小喜。
小喜听了话,偷偷朝仍立在一旁的映水挤了挤眼睛“还是小姐疼我,那我去叫木槿姐姐了。”说完转身就跑,好似怕纸鸢反悔一样。
纸鸢失笑,和映水对视一眼,悄声道“你看她这个样子,谁会选这样个毛丫头做细作。”
映水也皱了眉“也许的确是奴婢多心了,不过小姐还是小心些好。”
纸鸢听了点了点头,端着映水刚刚给她准备的药一饮而尽。
不过一会,就听见木槿的声音在门外面想起。“小姐,奴婢过来之前叫厨房准备了热水,这会可是要沐浴?”
纸鸢听了心里感慨,一等丫头和小丫头差距的确很大。自己第一日进府,就坏了规矩越级要了小喜,现在想想,终究是有些莽撞了。相同的目的地,经过磨练走过去的人,和通过捷径走过去的人,终究是不一样。
纸鸢犹自发呆,却听映水一叠声的吩咐下去“去叫婆子们把水抬来吧,再叫碧桃取了青竹盐,蔷薇的澡豆,花瓣,花油,香膏来。”木槿在门外应了一声便去吩咐。纸鸢却听的一愣,没想到映水如此细心,只几日就能摸清自己的偏好。
不过一刻,两个厨房的粗使婆子便抬来了热水。铃兰和报春抬了浴桶上来,一桶一桶的往里面添着热水,碧桃站在一边,时不时的试了水温,指挥着再加些冷水。待水温适合后,将早便准备好的花瓣,花油撒进浴桶之中,便带着铃兰,报春退下了。
木槿又检查了一遍,见一切都准备妥当,便笑着道,“奴婢去门口守着,小姐若还有需要,叫我便好。”
纸鸢点了点头,让她下去了。
“那个如镜这几天怎么都没有看到。”纸鸢走到妆台前坐下,由着映水帮她打散头发。映水一边将她的及腰长发梳顺,一边微笑着回话,“小姐那日不是叫奴婢给她们安排活计吗。奴婢安排了如镜分管小姐的衣饰和月明阁的小库房。”
纸鸢听了这话有些犹豫。“我现在在孝期,也没什么衣饰装扮。再说,我刚到府里,小库房又有什么可管的。你这样的安排,她可服气?”她站起身,由着映水服侍她脱了衣服,这几日下来,她经能渐渐接受洗澡的时候有人服侍了,但也只限于映水。
映水将脱下来的衣服叠好放在一旁,又扶了她踏上矮凳,迈进浴桶里。“小姐可是多虑了,我不过露了那么一点意思,她便自己开口求了这职务。”
温热的水,伴着蔷薇的香气让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。听到映水这么说,回头看她“看起来,咱们之前猜想的倒是不错。”
映水笑着点了点头,用毛巾裹了花瓣帮她擦洗身子。“对了,早上那公公为何突然提到我。我瞧着当时二夫人和大少爷的脸色就不对了。”
“这事怪奴婢,本来应该先知会您的,但前几日您病了,略好一点又去守灵,奴婢便没来的及和您细说。”映水的手略略顿了顿,又继续道“现在朝中形式复杂,太子平庸。皇上又不服老臣肘制,一力扶持新贵,独宠萧贵妃。这萧贵妃育有两个皇子,二皇子尚文,自小聪慧,三皇子尚武,桀骜不驯。而季家在军中的势力便成了皇后和萧氏争夺的重点。”映水见纸鸢绣眉紧锁,便顿住,只待她提问。
“咱们这位二夫人,便是姓萧吧。”纸鸢默了片刻问道。
“是,二夫人原名萧苓。是萧氏二房的长女,与萧贵妃是叔表亲。”映水答的极为细致。
纸鸢一惊,“那明川和明山,岂不是和二,三皇子是两姨表亲?”
映水点了点头,“是的,虽是关系有些远了,但还在五服之内。萧贵妃因存了拉拢的心思,两位少爷自小便总被接进宫去给两位皇子作伴。”一边说,一边取了澡豆帮纸鸢细细的洗着一头乌发。
纸鸢听到这又困惑了,“既然有了这层关系在,那今晨皇后何苦多此一举。国公府摆明了不可能倒向她。”
映水慢慢给她解释,“并不是这样的,季氏一族百年不倒,不只是因为军中的势力盘结,还因为季氏族规的第一条便是,季氏子孙,永远不得参与皇族内斗。别说现在皇上没有异储的打算,就算是有,季家也不会参与其中的。而国公府,现在两位少爷都还小,离了季氏一族,那便什么都不是了。”
纸鸢听了,呆坐在浴桶里,想起了离开平顶村之前,季恒跟她的那次谈话。原来他当时的话里有那么多的深意。半响才出声道,“那现在季氏一族的族长是谁,他又是什么态度。”
映水见她抓住了关键,便笑了笑。“族长现在是二房的老太爷,飞鹰堂的消息,老太爷像是偏向皇后一派。”
纸鸢听了这话不禁抚额,前狼后虎,这叫她如何全身而退。
洗过澡,映水又叫了木槿让人把准备好的炭盆拿进来,帮纸鸢烘头发。纸鸢满肚子心事,却也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。好在她还要守孝三年,想来还能过一段平静日子。遂将这些撂在一边。
“我来的路上,听说北方去年大旱,闹了饥荒,现在怎么样了?”纸鸢斜靠在美人榻上,任由映水帮她一点一点烘干发丝。
这次答话的是木槿“回小姐,飞鹰堂前一阵的消息说,辽州通州那边,已经有郡县易子而食了。”
纸鸢听了这话一个哆嗦。辽州,通州,母亲随记里那个战乱纷飞的城。为什么灾难总是不放过他们。
“去转告季恒,若是飞鹰堂还有余力,救些那里的孩子。以后帮着飞鹰堂效力也好,收了他们做仆役也罢,能帮一个便帮上一个。”纸鸢说的沉重,木槿低声应是,领命下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