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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8、第十八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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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早上, 陆封寒正在做负重训练,见文森特拨来通讯,他直接允许连接:“什么事?”

    没想到文森特支吾两句, 犹犹豫豫地问:“指挥, 我是不是打扰你了?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欸?你没在跟你最贴心的五指小伙伴交流感情吗?那你说话怎么有点喘?”

    陆封寒就知道, 肯定没什么好话, 自己脑子里的那些废料,确确实实都是被手底下这帮人硬塞的。

    他顺口问:“为什么不会有别的可能性?”

    “不和五指小伙伴吗?”文森特惊讶道,“指挥,你对自己是存在什么误解?远征军票选,您连续五届荣获‘前线最难脱单选手’称号,我们都赌你三十岁前绝对开不了第一槍!”

    开不了第一槍?

    陆封寒语气淡淡:“看来该整顿整顿军纪了,原来私底下, 你们还有这种闲出鸟的票选。”

    “别啊指挥, 这不是宇宙里飘来飘去太无聊,大家才发展发展娱乐项目吗?你就忍心剥夺大家仅剩的一点娱乐吗?”文森特后悔自己嘴快了,或许, 可以寄希望于陆封寒回前线时能把这段彻底忘记?

    “当然——”吊起文森特一口气, 陆封寒才不紧不慢地说出后半句, “忍心。”

    不准备听文森特鬼扯些什么前线参战人员心理健康维护,他直接切入正题:“出什么事了?”

    文森特语气变得正经:“不枉我们耐着性子等了五六十天,终于有动静了。”

    他有些激动:“我查到,前线终于开始进行正式的人员调动了。代理总指挥怀斯以远征军在前线大溃败中, 战损过重为由,请求中央军团允许,酌情升一批职衔,便于统兵布排。名单我拿到了, 一口气提了五十个人。”

    “这是终于认定我死透了?”陆封寒背靠着墙,双手插袋,“都查了?”

    “都查了,不过看起来,这五十个人的资料都没什么大的问题,出身背景各不相同,但履历也都能看得过眼,亲属关系不复杂,能力也——”

    陆封寒打断他:“说人话。”

    文森特只好省去过程:“有七个人我觉得不太对,其中两个被怀斯放到了侦查,两个去了后勤,三个去了技术。”

    陆封寒眼神微凝:“技术去了三个?”

    “没错,如果怀斯就是那个跟反叛军有一腿的人,那可以看得出,他走的第一步棋,目标就是中控系统。”

    联盟星舰中控系统被研发并投入使用不过三年时间,效力却极为惊人,作为总指挥的陆封寒体会最深:跟这个现役系统比起来,以前用的中控系统是个什么玩意儿?

    大概也就第一军校和图兰的距离。

    这也是为什么中控系统的主设计者y在三年前,空降黑榜第一的原因——

    陆封寒领着装了新中控系统的星舰群,追得远征军满南十字大区边境抱头鼠窜时积攒的所有恨意值,估计都明明白白地显示在这排名上了。

    “技术那里就算去了也看不出什么来,y做出来的东西,复杂得天书一样。技术那些人,一遇上什么小问题,各个都是第一时间翻y给的手册,依样画葫芦。”

    陆封寒毫不紧张,他缓慢地捻捻手指,“同时说明,指挥舰依然是埃里希的地盘,牢牢在手里抓着的。怀斯这个代理总指挥插不上去人,只好退而求其次,把人零散安插。”

    埃里希是他的副手,陆封寒曾猜测,他“死”后,埃里希没争过怀斯,拿到代理指挥权,很大可能是为了暂避锋芒。

    现在看来,怀斯不管蹦得多高,埃里希都把指挥舰守得很好,该抓在手里的,一样没少。

    “你继续盯着,看看怀斯下一步是干什么。”陆封寒又想起,“对了,按照规定,只要我没确定死亡,那工资联盟会照发,但现在,我以前的账户不能动,那边怎么样?”

    文森特明白陆封寒问的什么,“你当时出了事,我们没敢赌你到底能不能活着,所有我和另外几个商量了一下,每个月凑凑钱,给那几家人打过去,把难关过了。他们活着的时候都是一起上战场的兄弟,死了,他们的家人谁能忍心不管。”

    联盟虽然会向军人遗属一次性发放抚恤金,不算少。但现实是,不同家庭,各有各的困难,能帮的,总想着帮一把。

    以前在前线,大家都笑话陆封寒这个总指挥是远征军最穷担当,但谁都知道,陆封寒的钱是去哪儿了。

    文森特记得陆封寒曾说,“我没有家人,他们有。反正我独身一个,存钱干什么?说不定哪天,人就被炸成灰,扬在宇宙里了。”

    当时他还是陆封寒的副官,笑着打趣,指挥,你干嘛这么咒自己?

    陆封寒披着一件军服外套,翘着腿,坐在指挥舰的操作台前,漫不经心回他:“我是军人,军人会死,有什么奇怪的。”

    祈言下楼时,陆封寒正在看新闻。他脚步停在原地,刻意看了看新闻里显示的时间。

    没有记错。

    把面包片递给祈言,陆封寒注意到:“昨晚又熬夜了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祈言确实又熬夜架构了一晚上模型,有个细节出现问题,一晚上的成果都被他推倒,准备重来。

    他没什么食欲,“你怎么知道?”

    “一脸苍白没精神,撑着下巴下一秒眼睛就要闭上了,不是熬夜是什么。”陆封寒见他拿着面包片一口没吃,转身拿来一管营养剂,“实在不想吃就把这个喝了。”

    祈言接下,一口喝完,感觉到了饱腹感。

    “手还疼吗?”

    祈言活动了一下手指:“不疼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,那走了,去学校。”

    祈言一进图兰,就感觉到了周围打量的视线。他有些奇怪,问陆封寒:“他们为什么看我?”

    陆封寒仔细听了听周围的讨论,回答祈言的问题:“你昨天在学术管理办公室表演了任意专业、任意模型,现场架构加速器,在你们图兰内网的交流区火了,他们都觉得你很厉害,所以才看你。”

    祈言点点头:“这样啊。”

    陆封寒挑眉:“不高兴吗?所有人都承认了你的能力,估计以后都不会出现昨天那种糟心事了。”

    祈言:“为什么要高兴?很多人都觉得我很厉害。”

    言下之意就是,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?我早已经习惯了。

    见祈言绷着张白净的脸,疑惑地看着自己,陆封寒止不住地手痒——啧,又想戳脸了。

    陆封寒说的没错,接下来的几天里,几乎没人再提学术作假或者家里请“家教”之类的话,连洛朗遇见他,也只是冷着脸,很少说话。

    只是在去实验室的路上,经常会遇见有人站在路边大声感叹:“啊,我这个gt913迅龙模型挖数据的速度怎么这么慢呢?”

    “唉,为了跑数据,我已经在光计算机旁边守了三天三夜了!要是能快一点就好了!”

    后来大家发现祈言对给gt913迅龙等模型毫无兴趣,眼风都不给一个,这才慢慢绝迹了。

    推门进到实验室,看见实验室正中央站着的傅教授,祈言眨眨眼,略一停顿:“傅教授好。”

    “又一个!”傅教授颇为满意,“祈言啊,你是第二个在三秒里就看出我是真人、不是全息投影的人。实在令人伤感,研究组的人进来了半数还要多,只有你和蒙德里安两个人看出来了。叶裴更不得了,还来戳了我一下,看手指到底能不能穿过去。”

    叶裴抱着椅背叫屈:“教授,只能说我联盟全息投影技术太过逼真了!而且您前两天不是在梅西耶大区吗,谁知道您怎么会突然来勒托?”

    “来勒托当然是有事。”傅教授见研究组最后两个人也进来了,他拍拍手掌,“同学们,我说一件事。明天我会去一趟首都星外漂浮的太空堡垒,对方允许我带几个学生。所以明天在那个时间段没有课程安排的,可以跟我一起去。”他点名,“蒙德里安,叶裴,许旻,祈言,明天还会在上面住一晚上,你们准备一下。”

    一旁的洛朗金属笔不小心落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别的人都在羡慕祈言他们几个能跟傅教授一起去太空堡垒,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瞬间失态。

    明明他跟祈言一个班,都没有课程安排,但傅教授选了祈言,没选他。

    旁边一个男生见洛朗低着头,“嘿,你也别丧气,我跟你一样,我和蒙德里安一个班,但名额限制,肯定不能把我们都带去。等下次,肯定就是我们跟着一起去了。”他叹气,“不过不选我我也挺服气的,蒙德里安那脑子,也不知道怎么长的。”

    他说完,见洛朗连头都没抬,就不再自讨没趣了。

    太空堡垒漂浮在首都星勒托外围,以首都星做对比,看起来不过如宇宙中漂浮的尘埃飞絮,外表用高密度混合材料做成,总体呈灰黑色,却有一个颇为美丽的名字——枫丹一号。

    从勒托到枫丹一号,需要在星港搭乘专门的小型星舰。随着星舰升空,地面不断缩小,进入太空的一瞬间,所有人耳边隐隐都是一静。

    叶裴扒着舷窗往外看,激动道:“我们是不是马上就要进入枫丹一号了?”

    傅教授很理解学生第一次进太空堡垒的心情,耐心讲解:“没错,等星舰进入枫丹一号的捞捕范围,我们就会被它吞进去,就像海洋中,鲸鲨一口吞下小鱼。”

    许旻是个沉默寡言的男生,默默看着舷窗外的景色,而蒙德里安则在和傅教授讨论枫丹一号的捞捕方式。

    陆封寒盯着窗外,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——任谁在太空里飘飘荡荡九年十年,也不会再产生什么情绪上的波动。

    只是在星舰脱离首都星引力的一瞬间,那种熟悉感让他瞬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南十字大区前线。

    脚下踩的是指挥舰的舰桥,身后跟着的是列阵冲锋的舰群。

    而祈言比陆封寒的表现更寡淡——他靠着陆封寒的肩膀,睡着了。

    叶裴还笑说,祈言是不是昨天晚上太兴奋,失眠,所以才打瞌睡。

    半小时后,星舰进入枫丹一号捞捕范围,随着舷窗外逐渐被灰黑色的巨大金属体占满,舱内微震,随后,机械提示音响起:“对接成功,舱内人员请准备。”

    祈言也是在这个时候醒的。

    他揉揉眼睛,问陆封寒:“到了?”

    “到了到了,”叶裴兴奋接话,“可惜你刚刚睡过去了,近距离看枫丹一号,真的好壮观,怪不得《勒托日报》曾经说枫丹一号是一颗漂浮在太空的黑晶,外壳的金属材料有种科技赋予的美感!”

    傅教授在前面听见,笑起来:“看来叶裴同学对航空材料学很感兴趣?”

    叶裴连忙表忠心:“不,我的热爱,永远都是人工智能!”

    一行人都笑起来。

    舱门打开,有穿蓝色制服的工作人员进来,“傅教授你好,图兰学院的诸位好,欢迎来到枫丹一号!我叫林嘉,是你们这次参观的向导。”她淡金色的长发束成高马尾,又放低声音,笑道,“十年前,我也在图兰上学。”

    叶裴高兴道:“原来是前辈!感谢前辈特意带我们参观!”

    林嘉:“这次是参观,下次见面就成同事都说不定,堡垒里不少都是图兰出来的。”

    傅教授从星舰出来,便被接走开会去了,祈言一行则跟着林嘉,进入了堡垒的可开放区域。

    走廊右手边,是透明玻璃墙,能够看见遥远恒星的闪烁微光,以及堡垒附近漂浮的各式器械。

    林嘉手里端着一杯咖啡,介绍:“堡垒在平时,主要用于科研、太空实验和各项监测,战时,则会变成一个可移动的炮台。不过前线和反叛军对峙至今,战火却一直未曾殃及首都星,枫丹一号自然也没机会上战场。”

    她望着堡垒外漆黑的宇宙,“不受战火当然是最好的,幸好联盟有远征军。”

    陆封寒听见这句,倒没什么感觉。

    这不过只是历任远征军总指挥恪守的底线——将硝烟战火挡在联盟群星之外。

    祈言盯着玻璃墙外的微光,被林嘉“可移动炮台”这个形容勾起了一点记忆:“枫丹一号附近——”

    他停下来。

    枫丹一号附近有一个停用的军用远距离跃迁点,最初联盟将枫丹一号的位置定在这里,有一部分原因,就是出于安全的考量——

    防止有人利用这个跃迁点,对勒托的安全造成威胁。

    不过,这不是现在的他该知道。

    其余的人都在听林嘉说话,只有陆封寒注意力放在祈言身上,“附近怎么了?”

    祈言摇摇头,“没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好了,接下来就是自由活动,你们的个人终端会收到一份枫丹一号的地图,上面白色的区域是对外开放的,红区则不能去。要是去了,”林嘉笑眯眯地接一句,“视为窃取联盟机密,懂?”

    几个学生吓了一跳,连忙保证绝对不会踏进红区一步。

    林嘉很满意恐吓效果:“另外就是住宿问题,傅教授会在堡垒待一晚上,所以你们也回不去勒托。不过我忘记问具体人员,所以现在的情况是,你们有五个人,我只提前打报告,空出了四个单人间。”

    多出的这个人,当然就是随行人员陆封寒。

    祈言回答:“他跟我睡一间。”

    陆封寒忍不住看了看祈言。

    不管是星舰还是堡垒,都是寸土寸金,巴不得能折叠空间,一平米当十平米用。这样的情况下,住的房间往往规划得很小,床就更别说了,窄得将将能躺下一个人。

    他和祈言睡一间的话……

    林嘉点头:“好,那就没问题了,房间的位置在地图上也标好了。接下来的时间,你们自由安排。”

    林嘉走后,叶裴是组长,询问大家的意见。蒙德里安他们都想再到处看看,祈言昨晚又熬了个夜,犯困,干脆先去房间睡一觉。

    按照地图的指示,祈言用个人终端打开了一扇门,陆封寒跟他一起踏了进去。

    房间里设施齐全,小桌,单人床,一个微粒清洁器。

    太空里水不易储存,堡垒也是一样,不会奢侈到配置水淋浴,洗澡用的都是这种微粒清洁器,简称“干洗”。

    “洗”得非常干净,只是少了仪式感和舒适度。

    房间狭小,门被关上的瞬间,祈言有种整个房间都被陆封寒极具侵略性的气息充斥的错觉,避无可避。

    祈言找到床的位置,就躺了上去,没几秒,又重新坐起来。

    陆封寒奇怪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祈言回答:“床太硬了,还很吵。”

    堡垒各式机械持续运转,长期待在里面的人可能习惯到下意识忽视,对祈言他们这样新进来的人来说,却不亚于噪音。

    他就知道。

    陆封寒变魔术一样,拿出一副静音耳塞,塞进祈言耳朵里。

    下一秒,祈言眼睛微亮,说话:“真的什么都听不见了。”

    陆封寒往窄小的单人床上一坐,又拍拍自己的大腿,示意祈言躺下来。

    祈言看着他的腿,有些犹豫,几秒后,还是败给了困意。

    他手撑着床面慢慢躺下,头枕在陆封寒大腿上,瞬间越过布料的阻隔,感觉到了他灼人的体温。

    祈言很轻地吸了吸气。

    被陆封寒强悍的气息包裹,让他有种浸在温水里的舒适感。

    床依旧没有变软,但或许是这人的气息让他太过安心,很快,祈言就闭上眼睛,睡着了。

    陆封寒在熟悉的白噪音里,闭目养神,直到个人终端的提示将他惊醒。

    这一刹那,他错乱地以为,自己正在前线的星舰里。不过下一秒,大腿上传来的沉重感让他回过神来。

    文森特发来了一段语音,“我终于想起来,指挥你呢,你现在有钱花吗,勒托物价这么高,要不要支援你一点?”

    钱?

    陆封寒下意识低头。

    祈言已经枕在他的腿上睡熟了,右手还松松抓着他的一截衣角,似乎这样就能抵消陌生的环境带来的不安感。

    仔细回忆了一遍,陆封寒发现这段时间以来,他还真没机会花一星币——住的房子是祈言的,开的车是祈言的,穿的吃的都是祈言买的。

    于是照实回了三个字:“有人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