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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章 防盗·chapter5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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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们在第二天一早前往崔景行的家乡。

    一路都是山路,时不时还要让过牧民赶过的牛羊。孙淼头一次见到,一路兴奋得大呼小叫,拉着许渊看过左边看右边。

    一晚的休整显然没让许朝歌彻底缓过来,她与崔景行坐在商务车的最后一排,一路上始终耷拉着头,神色恹恹。

    崔景行给她披了件外套,要她躺下来,把头枕在自己腿上,又狠狠拍了下孙淼脑袋,说:“你给我安静点。”

    孙淼有过反抗的念头,不过一连吃过他几次重色轻友的苦,索性也不多挣扎了,贴着窗子继续看羊看牛,偷着乐。

    崔景行这才安心低头看向许朝歌,说:“睡会吧。”

    这一觉许朝歌睡得长而沉,崔景行两肩酸胀,背脊僵硬,腿上被她枕住的一处更是早就麻了。

    想动,稍一挺身,她立刻不舒服地皱起眉头,有要醒的趋势。

    他连忙又忍住了,去看窗外晃过的风景,捕捉脑中闪回的片段,许多的曾经。

    起初慢走的时间,竟也过得快了起来。

    车子开进镇里的时候,孙淼指着外面巨大的欢迎牌一阵兴奋,回头刚要向崔景行求证,看到他怀里睡着的人,憋出细小的声音道:“是这儿?”

    多年未归,崔景行也有几分陌生,镇口奇形怪状的大石头还在,那是一年大雨冲下的山石,只是自这石头后面耸立起的巨大牌子他也是头一次见。

    镇里原本人不算多,现如今游客如织,举着各色自拍杆的男女游走在山明水秀之间,两旁的店铺一间接着一间。

    车里的人都往外看,自小在此长大的崔景行自然最为百感交集,在孙淼夸赞这地方不错的时候,他带着几分骄傲地说:“那当然了。”

    “要我是你,我宁愿一辈子住在这儿,依山傍水,风景宜人,关键是空气质量好,这儿人大概都不知道雾霾为何物吧!”

    崔景行刚要搭话,躺在身上的女人忽地一阵颤抖,两只雪白的膀子伸至半空一阵乱挥,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什么。

    孙淼被吓了一跳,说:“哟,这是做噩梦了吧,也真挺能睡的。”

    崔景行按住她两只手,拍着她脸,说:“朝歌,醒醒,朝歌……”

    许朝歌小脸惨白,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眼皮下头,一双眼珠乱滚。

    她过了会方才睁开眼睛,高声喊着:“常平!”

    看清是崔景行的一张脸时,她由仍旧陷于梦中的惊恐至平静至迷茫,最终又露出深深的懊悔——特别是在崔景行的不悦溢于言表之后。

    孙淼酷爱火上浇油,唯恐天下不乱地说着:“做梦也梦见那浑小子,感情够深的啊。我老婆要是敢喊其他男人名字,我非削她不可!”

    许渊头皮一阵发麻,按着孙淼膝盖,朝他一阵使眼色。

    许朝歌心里烦透了孙淼,却只能吃一回哑巴亏,坐起来靠去崔景行怀里,他声音沉沉道:“我们到了。”

    崔景行心情不佳。

    许朝歌只能催眠自己相信这是他近乡情怯,又在面临葬母时的自然反应,而不是因为车里的那个小小插曲。

    不过就他不闻不问,也不怎么爱理人的状态来看,这个推论其实很难成立。

    幸好下葬仪式开始的时候,他还是要她站到了自己身边,一道向吴苓的墓碑鞠躬。

    礼毕的时候,他要所有人先走,自己留下来再多陪母亲一会儿。

    许朝歌蹲在墓前,慢慢悠悠地将最后一点纸钱烧完,崔景行踢了踢她小腿,说:“你也跟着他们一道回去。”

    许朝歌摇头,说:“我得陪着你。”

    崔景行看着她一张执着的小脸,蹲下身来往那火里扔进一个元宝,说:“那随你吧。”

    墓地在离崔家宅子最近的后山,这里占地辽阔,地势很高,墓地不会积水,最重要的是,往下远眺便能看得到家里。

    崔景行坐在一边,望着家的方向,怔怔地抽了好几支烟。

    许朝歌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,默然地一直看着他,直到他自己先够了,自那团烟雾里起身,说:“咱们走吧。”

    一路都是大树灌木,枝繁叶茂,也有不知名的小花颜色各异,沿着狭长小径一路跳跃地蔓延开来。

    崔景行问许朝歌走不走得动:“从这里下山回去,起码要走一个下午。让车子回来接你吧?”

    许朝歌舒展四肢,说:“先走着吧,等实在累得狠了,再要车子来接我们。”

    崔景行说:“也行。”

    许朝歌轻轻挽上他胳膊,眼珠乱转,小声道:“你就不想知道我来的时候做了什么梦吗?”

    崔景行看她一眼,表情淡漠:“你也知道那是梦了,不管内容是什么,都是假的而已。”

    许朝歌高兴起来,欣喜崔景行还有这番觉悟,就听他话锋一转地说:“不过喊别人名字这个倒是真的。”

    许朝歌脸上挂不住,拉着他胳膊往他怀里钻,掩耳盗铃地将脸埋进他胸前,说:“我做了个噩梦,梦里常平被抓走了,我这才会喊他名字!”

    崔景行按着她后脑,手指穿过长发,在她脖颈上稍一用力,她一阵大呼小叫起来。他说:“梦里都要担心他,你让我说点什么好呢?”

    许朝歌说:“我真的害怕警察会不分青白的抓人,胡梦的事,宝鹿,还有其他乱七八糟乱加上的恶名。”

    崔景行将她松开,看到她脸上带着淡淡的忧虑,眉心也皱了起来。他想了想,问:“你就那么肯定常平是无辜的?”

    许朝歌说:“我们相处这么久,我知道他是个很善良的人,哪怕要用最大的恶意来怀疑他,也该有一个合理的动机。”

    崔景行说:“如果我现在告诉你,他会出现在你和宝鹿身边,从一开始就是另有所图的呢?”

    许朝歌斩钉截铁:“这不可能,还是我刚刚说的,凡事都要有一个动机,我跟宝鹿都没有任何特别,他接近我们俩能得到什么呢?”

    崔景行垂着眼帘,说:“你觉得你俩的共性在哪?”

    许朝歌摇头:“我们都是穷学生,没有很多钱,也看不到未来会有如何大的进步,只是按部就班地过好每一天。”

    崔景行说:“你们对我都很重要。”

    许朝歌眼睛里透着不可思议:“你是说常平做这么多事,是因为你?为什么,他想从你这儿得到什么?”

    崔景行勾了勾唇角,却不想再把这个话题深入,说:“没事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不能告诉我?”

    崔景行拍拍她的肩膀,说:“我只是还有一些事没能想清楚,等我有了答案一定会告诉你。”

    “现在不能说吗?”

    “不能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你这样,我会替你担心的。”

    “担心什么?”崔景行笑容爽朗,说:“一件小事而已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会对常平怎么样吗?”

    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,整张脸都写着别扭。

    崔景行刮了下她的鼻子,说:“你到底是担心我呢,还是担心常平?”

    许朝歌咬牙投进他怀里,说:“景行,我想大家都能好好的。”

    崔景行摸着她脊背,说:“都会好的。朝歌,你还喜欢哪个导演,有没有什么想上的戏,你马上大三了,该多接点戏了吧。”

    许朝歌身子一僵,抬头看他,说:“你问这个干嘛,你是不是不想看见我了?”

    崔景行笑:“你脑袋瓜子里又想些什么呢,我就是想尽可能多地实现你的梦想,在我还有能力做这些的时候。”

    许朝歌说:“可我就想好好在你身边呆着。”

    “不想拍戏了?可要是我以后不再是崔景行,也再没钱供你做这些,你还想不想好好在我身边呆着了?”

    许朝歌认真道:“那我就出去好好工作,通告,走穴,能挣钱的我都可以接,我想哪怕辛苦一点,饭总是吃得上的。”

    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,问:“不过……会有多没钱,用我给你还债吗?”

    崔景行忍俊不禁,揉着她头发,说:“想什么呢,跟你随口说的,你还真信了,破船还有三千钉,实在不行,带你回来放羊牧马,养个你还是养得起的。”

    许朝歌说:“放羊牧马,像萧峰许诺阿朱的那样吗?”她笑容忽然就凝下几分,说:“景行,你不要这么说,我会当真的。”

    你真会为了一个人,放弃整片森林?明明是到嘴边的话,许朝歌还是没能问得出来。明明是心知肚明的问题,崔景行也没给出回答。

    他指着旁边横生的一条小径,说:“走这条路会更近一点,把手给我,一会儿会有一点陡,你要跟紧我。”

    崔景行说的没错,与蜿蜒盘山供车行驶的道路来说,这条小径尽管略陡,却比他们上山那条路近出不少。

    崔景行全程搂住许朝歌的腰,艰险处,他稍微用力一带,她身子便整个轻飘飘的飞过去。

    一连走过几里路,许朝歌身上全无半点汗,反观崔景行,早就是一头大汗,衬衣贴在背上,印出肌肉的线条。

    许朝歌提议:“咱们停下来歇会吧,反正你们这太阳下山很晚,慢点再走不会妨碍的!”

    崔景行看她脸色泛白,抓着他的一只手微微在抖,便点头答应了,说:“那边有个石柱,咱们坐到上面去吧。”

    谁知道走过这道沟,地上散着许多截面齐整血红的木板,许朝歌看到崔景行已经变了脸色,问:“这是什么?”

    崔景行往外掏手机,说:“这是红豆杉,我们报警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