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战事一拖再拖。
远在皇都的皇帝觉得这原本只是一场易攻不败的小仗,孤不但给你们增兵遣帅,连帮着日理万机的王爷也过去快一个月了,但你们几个吃着皇饷、还额外拿着差旅费和补贴的居然给孤整出个小半年还没打赢。
试问将军们可还记得半年前在朝堂上,众臣殷切期盼的注视中,各位亲笔签的军令状么?
皇帝给了压力,战事又吃紧,不敢怠慢的凌长里和景誉每日议事布阵一坐便是深夜,陪同熬夜的还有睡在主帐里的云之贤。
看着二人辛苦劳累也不好意思丢下他们自己去睡,总寻思着用手边仅有的一些食材给他们做些可口的点心当宵夜。
糖糕、汤圆是常有的样式,后来寻了机会央求炊事们在外出采办时,额外给辛苦劳累王爷些照顾,这才是又多了一些花生糊芝麻糊之类的饮品。
这日早晨,偃旗息鼓多日的敌军在前五公里处叫阵,景誉和纪春带兵应阵。
眼见大军漫来,敌军却转头逃了个干净。
景誉疑心有诈,立即下令后退三公里等待;一等等到晌午,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,眼看士兵们晒得有些困乏眼花了,前方敌军又开始叫阵,等景誉和纪春带兵靠近却又下令收兵,如此三次后大多士兵都有些泄气,也有个别脾气不好的已开始不耐烦起来。
下令原地休整后,纪春走近带着白色修罗面具的景誉,一脸天真懵懂地问道:“特使,我们该怎么办啊?”
带着太白色面具景誉与纪春等人假装是初次见面,凌长里介绍他是皇都里来的特使,原来一直潜匿在西郡城调查探子和细作的事,如今战事吃紧才是将他要过来。
养好伤后,景誉这几日都跟着在主帐议事。东方亮和纪春对这位身材挺拔、气质不凡的特使很是新鲜好奇,一是带着修罗面具那肯定是为皇帝办事的人,其二,他说的话王爷都肯听,排兵布阵也很有一套,可能大有来头。
怎么说同朝为官,还是这么有能力有背景有特使身份的人,也该跟在旁边好好观摩学习。但特使不苟言笑,少言寡语令人肃然起敬,有些不好相与。特使,打个仗不用这么沉重严肃吧?
纪春时时看着特使大人的眼色行事,小心翼翼,十分被动不安,心里也有些埋怨:若不是言沉还重伤躺着,估计今日也不用他到前头来应战了。
正想着,特使大人答话了。
“你带着重兵留下,我疑心他们声东击西,我先领着轻骑赶回去看看。”
说着,景誉翻身上马,谁知纪春带着惊恐错愕地表情拦在马前,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。
景誉又低声喝道:“这是命令,你让开。”
“若前方的敌军再次叫阵,没有轻骑仅凭重兵如何取胜?”
“若再次叫阵,你只管带着重兵应敌,兜着圈子和他们玩便可,太阳落山前鸣金收兵后就直接回大营来。”
见纪春还在细细思量,景誉拉紧缰绳调转马头,驱马绕过纪春,叫上所有轻骑绝尘而去。
被扬了满脸土的纪春一脸欲哭无泪。
本将军还是个宝宝啊,带兵打仗这是开天辟地头一遭,啥经验都没有,特使你会不会狠心了点?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本宝宝的!
良境大营里,大小事务如常有序,炊事刚卸了采办回来的马车,瓜果蔬菜种类多的很,也想等着特使得胜归来好办个篝火晚会。
不准备晚餐做肉的云之贤刚去烧红了些炭,预备煨些土豆和番薯给凌长里他们活动活动肠胃。
这些时日都是肉肉肉,少蔬菜少鲜果,虽然茶不缺,但是熬夜的大爷们嘴皮都焦起皮来,再不节制吃肉的话下步就要便秘郁火了。
她正用大铜勺兜着火热的炭块疾步往主营赶过去,迎面走来了三个巡逻的士兵,见面也没有打招呼,只是低头急匆匆地往马厩和粮仓那边赶,与之擦肩时,云之贤的鼻子闻到了一股特殊的味道。
直觉来得快准狠。
没有犹豫的,她停下脚步转身叫住三人,“嘿,三位小哥请等等,”见三个士兵不自然地转过身来,她扮做低沉地声音道,“突然三急,还请三位先帮忙把炭拿去主帐给商大夫,他等着……”边说边靠近那三人,等离得近了,她突然用力将铜勺里滚热火红的炭泼向那三名士兵,然后大声喊,“快来人啊,有细作混进来了。”
走在最先、此刻又排在最后的那名细作没被炭块泼到,反应过来后急速抽刀步步逼近,想尽快了结发出声音的云之贤,而云之贤手里只有一个铜勺,左看右看最近的士兵还在数十步外,正想着如何自救时,另一个被少量炭块泼到手细作也拔刀疾步向着云之贤来,弯刀高举过头,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已在耳边,她害怕地闭上眼下意识地举着铜勺挡去……
千钧一发之际,嗖的一声,一只羽箭破空而来,面前的细作倒下;
马蹄声近,一阵疾风将她带起,又把她牢牢地圈在一个温暖的地方,等在颠簸中睁开眼睛,映入眼帘的却是被血染红的白衣衫。
另外一边,主帐里的凌长里正在思考问题时,突然似听见云之贤的声音从后方传来,没来得及分辨真假赶忙奔了出去。等他跟着人潮来到马厩前,剩余的两名细作已咬破牙齿旁的毒囊自尽了。
及时赶回的景誉抱着惊魂未定的云之贤下马,他只是低头仔细地一再确认怀里的人儿有没有受伤,自己左臂的衣衫已被鲜血浸湿却浑然不觉。
云之贤没从突发事件中回过神来,她仰起头呆呆地对景誉说:“你流血了。”
“嗯,应是伤口裂开了。我想,你近来是不是吃太了多肉……”
面具后的景誉,淡淡回了她一句。
云之贤气恼,鼓起腮帮怒瞪他,还没出声反击便被走过来的凌长里拉开,而闻声赶来的商梓也将流血的景誉拖走。
凌长里听士兵说完事情始末后就有些不开心,坐在主帐里也只是来去摆弄沙盘,并没有理会一旁烹茶的云之贤。
云之贤不知道凌长里不开心,烹好水给凌长里上茶后,转身拿起铜勺准备去厨房再拿些炭回来煨薯类当晚餐。
还没走到门口,只听见凌长里在身后高声问道:“你又要去哪儿?”
“去厨房拿些炭块,刚才的浪费了。”
凌长里走过来,用力抓着她的肩膀:“刚才去拿个炭你就这么莽撞,你想没想过要是出事了,我该怎……你让我怎么跟你大哥交代?”
危机已过,完全安心的云之贤冲他一乐,笑着摆摆手道:“如今不是没事了吗?他们才三个人而已……”
“什么叫才三个人而已?要是我没及时赶到,你还有小命?”
处理好伤口,现下又缠着绷带的景誉掀开幕布走进来,反问云之贤道。
虽他仍带着面具,但话中不悦的情绪十分明显。
凌长里和景誉二人都高出云之贤一截,此时又并排站着,挡住门也遮住光,这种压迫性的气势让她喘不过气来。好在这般僵持没过多久,她贴心的小骑士念着咒语就来了。
云知行一路疾跑又一路嚷嚷:“好狗不挡路,好狗不挡路。”
一进门便将挡在门里的两条……两个人扒开,直奔到他亲爱的长姐面前,嘘寒问暖道:“长姐你没事吧?”
看着云之贤满目感激、饱含泪光的模样,他又略不习惯,嘴欠道:“长姐你又犯傻啊,总想赶着当英雄吗?”
……
对方才三人,她铜勺里的碳其实很多,若准头够的话,她肯定能泼到所有人。只是情急之下无法瞄准,这才是有漏网之鱼对她凶神恶煞地行凶。
云之贤甚愁:按理来说她挽回了粮仓和马匹,这是立功的节奏啊,怎么搞得像罪人一样?
可,此二人像是生气,所以……
罢了,认吧。
云之贤岔开话题,笑着抬眼问:“你们晚餐想吃什么我来做,就当给各位大爷赔罪,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。”
云知行欢呼,不假思索道:“肉肉肉!我要满满一大盘炙肉。”
景誉转身往沙盘那边移动,语气平淡:“都好,有薯仔炖肉就更完美了。”
“烤肉串,不加辣椒和蒜。”凌长里也跟着景誉移动到沙盘前。
听到以上菜单,云之贤的笑已然有些挂不住了。
此时,商梓端着景誉的药进来,刚好听见其他三人点完菜,紧跟着加单道:“之贤,我点胡萝卜清炒牛肉。厨房刚置办完菜回来,你快去看看还有什么新鲜的蔬菜,一并拿些回来做。”
见云之贤不出声,但似乎是含着包热泪急奔出门去的。递药碗给景誉时,不解地商梓低声问:“我们是不是点得太多了,之贤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?”
景誉浅笑,一碗苦药慢慢吞吞细细品尝,跟喝着蜜似的。
当晚,以勤补过的小厨娘将各位大爷喂得很饱,虽说宵夜是免了,但有了体力,凌长里和景誉是卯足了劲熬着夜,手边的浓茶绝不能断。
三更时分,凌长里发现云之贤在炉火旁打瞌睡,出声叫她回里间去躺着,然后和景誉继续熬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