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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辈子做孤魂野鬼的时候看得到吃不着,这辈子重回人身,总也该得偿所愿了。胤禩这么想着,打量了一下自己这小胳膊、小腿的,又无奈得叹了口气。后世那句话叫什么来着,理想很丰满、现实很骨感。要想实现这个愿望,正经有得熬呢。
本来他还打算趁着这次南巡找机会和小锦见一面,毕竟余姚离江宁可并不远。偏偏李煦在中间弄出了个董家小姐的事情,小锦提前带着全家人诈死遁走了。他好不容易来到江南,小锦却远去了海外……胤禩一想到这一茬,心里头就无限的怨念,尤其是李鼎那小子还整日的在他们面前刷存在感!
李煦主要还是希望能够请康熙驾临苏州,那是他的地界,做什么也都方便。原本康熙的态度也松动了,毕竟苏州也是康熙很喜欢的江南城池,可谁知老天爷好像故意和李煦唱反调一样,康熙刚刚松口说三日后去苏州,京城那边就传来了急报——准噶尔部的大汉噶尔丹率军进攻土谢图汗部,土谢图汗部不敌噶尔丹,大汗和活佛败退到了苏尼特部的地界,苏尼特部连忙将此事报与朝廷知道。
噶尔丹近些年动作频繁,依附于朝廷的蒙古诸部都频频向朝廷上奏过此事,康熙对于噶尔丹的动向也很重视。此番是噶尔丹第一次打进与朝廷交好的蒙古诸部的地界,留守京城处理政务的太子胤礽一接到苏尼特部发来的本奏,不敢有片刻的耽误,立即叫人发急报去到了江南。
接到太子的急报,康熙脸色一变,再没了继续留在江南的心情,立刻便决定结束南巡回京,就连原本定下的,返京途中巡视黄河河道的事也被搁下了。蒙古是朝廷的北疆,那噶尔丹一向以成吉思汗的后代自诩,野心勃勃,当年罗刹入侵雅克萨的背后也有噶尔丹的影子,康熙对他自然是防备十足。
李煦也只得打消了将康熙请去苏州的念头,与曹寅并江宁的文武大员恭送御驾返航之后,李煦想到自己花了大价钱买到手的那对姐妹花,不由得咬了咬牙,罢了罢了,今次不成,总还有下一次,皇上对江南有多看重,李煦心知肚明,这次的南巡绝不会是最后一次,他还有机会。
龙舟返航,康熙心急如焚自然希望越快越好,可回城毕竟是逆流,风向又不大对,这偌大的楼船,若没了水流和风向的助力,如何能快得起来?偏偏屋漏又逢连夜雨,刚刚进入了运河的山东段,黄河河道便发生了海水倒灌的祸事,连运河都受了不小的影响。
索性当地的河道官员有所防范,发觉征兆后及时撤走了河口处的百姓,否则此次的祸事就不止是房屋、良田被淹没,当地的乡镇百姓只怕要受到灭顶之灾了。发生这事的时候,康熙就在山东,哪能有过而不管的道理?当下康熙只得将对蒙古那边的布置全部写好派人传给京中的太子,随后亲自赶去河道那边。
掌管河道事物的,正是此前立下了大功的于成龙,然而这一次,他弯下了腰,脸上带着苦涩与颓唐。当初他和靳辅对于这治河之道诸多争执,最终皇上罢黜了靳辅,全力支持采用了他的办法。当初靳辅便扬言这办法不可,恐有海水倒灌的危险,他却听不进去,认为靳辅是危言耸听,不肯放权。
如今事实就摆在眼前,这一次若不是从前跟着靳辅治河的老河工及时发现了异状、疏散百姓,这一次若是因为海水倒灌惹来生灵涂炭,他于成龙万死难辞其咎。
在康熙面前摘了顶戴花翎跪好,于成龙一脸的灰败之色道:“请皇上降罪,罪臣有负皇恩。”
康熙的确是恼火至极,可于成龙是他十分看重的汉臣,是天下闻名的清正廉明的官吏,此前又立下了大功,康熙并不愿因为此事废了这个臣子,沉默了半晌后,康熙将于成龙革职留任,命他继续继续主理河道善后的事宜,若做不好,两罪并罚。
于成龙磕了个头,哑声道:“罪臣请皇上派靳辅靳大人主理此事,此事是罪臣思虑不周,靳大人治河经验丰富,此番处理后事,非靳大人不能胜任,罪臣愿为靳大人马前卒效力,以补前过。”
于成龙是真心真意的认错并说出了这一番话,可他不在乎自己打脸——毕竟当初是他在康熙面前力数靳辅治河不力的罪状,可康熙却不得不在乎自己的脸面,当初的靳辅、于成龙的治河之争,他站在了于成龙的这边,如今出了事他再重新启用靳辅,这样的事,怎么看怎么让他下不来台。
见康熙沉默不语,于成龙也发觉自己刚刚因为心绪太过激动有些乱了分寸,竟然急火火的说出了这番话戳中了皇上不痛快的地方。于成龙的心念急转,希望能找弥补这番失言,然而还没等他想到什么主意,却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哗然。
康熙眉头一蹙,不悦的说道:“外面何事如此喧哗?”
话音刚落,佟国维一脸凝重的进来面见康熙,见到于成龙还跪在下面,到了嘴边的话不免一愣,随即犹豫了一下说道:“皇上,这……”
康熙点头:“但说无妨。”
佟国维这才说道:“河工们在河道里发现了几具尸体,穿的俱都是绿营兵的兵丁服制,其中一个穿的是把总的服制。本县的仵作已经验明,这些尸体系在海水中浸泡多日,此番应是随着倒灌的海水冲入河道的。”
康熙一听脸色一变,朝廷对于绿营的监管很严格,即便是兵丁身亡,也要逐级上报,更别说是把总了。近几日可没有任何地方的本章提及绿营把总出事的只言片语,那么这葬身大海又被冲入河道的把总是哪个营的、缘何会在海中出事?
在康熙眼中,海水倒灌不过是淹没了些良田,不是大事,可朝廷若是对绿营的控制开始松动却是能够动摇国基的要紧事,康熙的心神立刻就全部转移到这件事中,挥手叫于成龙暂且退下,于成龙也不敢再提靳辅的事,连忙退了出去。
“查!给朕查个清清楚楚、明明白白!”康熙拳头紧攥,声音里透着一股急切。蒙古那边的不安定会直接威胁到大清的北疆,若是绿营再出事,康熙不敢深想,然而皱成了一团的眉头,却出卖了他此时的心神不宁。
佟国维面上闪过一抹犹豫之色,半晌才说道:“皇上,刚刚捞起这些兵丁之时,岸上曾经有渔民说起了些传言,奴才仔细问过那渔民,他却也只是从邻里听说的,并不敢确保确有此事。”
“什么流言?”康熙太阳穴一跳,连忙追问道。
“十几日前,临海的渔村盛传一则流言,说施琅的水军中,有两营偷偷藏在了山东外海,企图劫掠民众。有渔民听到风声,回来转告邻里,惹来渔村百姓的惴惴不安,纷纷出门避祸不敢留在家中。时至今日,还有大半的渔民不敢归家,也正因留在渔村的百姓不多,河道上组织渔民退出村落一事才会进行的非常顺利。”
佟国维说完,沉默的等着康熙的反应,他刚刚听到这则流言的时候,心下便已经信了大半。那施琅的贪财之名他也有所耳闻,其麾下军纪糜烂更是人所皆知,流言中提及的那件事,施琅能做出来也并不奇怪。只是这件事,往大了说,可就与谋逆无疑,便是往小了说,他纵容麾下将士偷偷折返也是当斩的大罪。
可佟国维心里清楚,皇上对于施琅这个当初收复湾岛的主力功臣十分忌惮,近年来虽然屡次加官进爵,却都是面上的功夫,内里可是一再的削弱施琅手中的兵权。如今这件事若果真和施琅有关,正是给康熙递来了一个绝好的借口,彻底将施琅从福建拔除的借口。
果然,康熙闻言大怒,当下便传旨,将施琅革职夺爵,着令两广总督吴兴祚将施琅押解回京,又明兵部会同刑部主审此案。
随即,康熙又传令于成龙勉力处理灾后事宜,龙舟终于再次启航返京,这一次,一路上十分消停,再没见有什么事情发生,很快便回到了京城。
胤禩和王怡锦说了事情进展顺利,王怡锦嘿嘿一笑:“偷梁换柱借势而为,咱们这回干的漂亮!福建啊福建,没了施琅,那里也是块难啃的骨头。不过,骨头再难啃,我也能把他吃进去,等我的好消息!”
海水倒灌的消息一传来,胤禩便想到了绝妙的主意来扳倒施琅。当初那被抛到海中的水军兵丁的尸骨无处可寻,胤禩便托王怡锦杀了几个海贼过来充数,给他们换上绿营兵兵丁和把总的服制,在海水里泡上两日,再扔进河道里,准保叫人看不出任何的端倪。
姚鸿达在海上经营多年,这入海口一带的渔民多是半民半寇,说白了,他们明面上粉饰太平是渔民,暗地里也没少和姚鸿达他们勾搭做海寇,胤禩和王怡锦商量好了说辞,再教给这些渔民统一了口径,想要骗住康熙他们这些外来的神仙简直是易如反掌。
骗住了康熙还不是最关键的,重中之重,是施琅估计也发现不了他们的手笔。毕竟,那两营的海军是真的得了施琅的同意准备在山东搜刮,又是真的在半个月前就在海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了。眼下捞出两个穿着服制的兵丁,施琅是怕满心想得都是如何从这件事中保命,而绝对不会想得到,那兵丁是偷梁换柱,这整件事的背后,是有人给他下套。
下套还不叫被坑的人察觉,王怡锦忍不住心里面念叨,这八阿哥真是一肚子的坏水!不过,有这种一肚子坏水的人做同盟,这感觉,真是棒棒哒!
王怡锦觉得再不会有比这个更好的主意了,可胤禩心里还是并不满意。怪只怪他现在年纪太小了,若他如今是十五、六岁的年纪,他定然能够想法子让康熙派他南下福建处理此事,若真那样,他就能很快与小锦相见了。哎,年龄真是个大问题!
不过胤禩很快就整理好了情绪,在回到紫禁城后,便带着在江宁买回来的头面首饰去了惠妃那边。惠妃没想到八阿哥竟然还给她带了礼物回来,先不说这的确是很合她眼缘的好东西,但就这份记挂着她的心意,便叫惠妃的心里熨帖极了。
离开惠妃这边,胤禩便去了阿哥所,他也给小九和小十带了好东西,半路上就遇到了五阿哥,两个人相视一笑。
他们跟着皇上南巡离开宫里这么久,两个小的都是刚刚进学的年纪,在上书房被太傅们管教着委实是憋闷坏了,此时见到期盼已久的哥哥们都回来了,两个人都兴奋得像小鸟儿似得,离着很远便扑了过来,一人抱住了一个。
小孩子长得快,才几个月不见,胤禩便明显的看出小九和小十都长高了不少,尤其是小九,大大的桃花眼已经开始有了前世的痕迹。想到上辈子极爱美、模样最是出挑的小九,最后临死之前竟被磋磨成了那副样子,胤禩的眼眶不觉有些红。
三人不知胤禩的心思,见他忽然红了眼圈都有些不知所措,小九和小十都急吼吼的问道:“谁欺负八哥了?我们去教训他!”
五阿哥也疑惑的看向胤禩,小八刚刚看着还好好的,怎么忽的就这幅模样了呢?看上去没得让人揪心。胤禩却是露出个笑容来:“谁敢欺负我?只是太久没见到你们两个小魔王,委实是想念得很了!”
小九和小十听着都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。阿哥所里正其乐融融的,宜妃也去了皇后宫里将十一阿哥抱回了翊坤宫,刚回到宫里,宜妃便叫来留守在宫里的掌事姑姑西蕊,笑意盈盈的问道:“我出去这么久,宫里面都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儿,你都和我说说。”
西蕊忙把这段时间宫里发生的事情都和宜妃说了一遍,虽然宜妃离宫好几个月的时间,可皇上不在宫里,后宫的女人们没了能争斗的男人,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?唯一的大事,就是选秀了。可还是那句话,皇上不在,这嫔妃们对待秀女也就没了什么大兴趣。
皇后倒是选了几个家世普通却容貌出众的秀女充入后宫,但这样的消息已经不足以惹来宜妃的醋意了。如今她膝下有三个儿子,背后有郭络罗家,容貌在后妃里也是数一数二的,圣眷不衰。新人若是知趣不来招惹她,她可没闲工夫去理会那些女人。
“德妃呢?她族妹不是要小选吗?分到哪个宫去了?”后宫这些女人里,大抵德妃是唯一让宜妃咬住不放的了。
西蕊自然知道自家娘娘的意思,忙道:“乌雅家的女子参选,后宫好多双眼睛都盯着呢,没想到德妃娘娘不过是求了求皇后,皇后就同意将那女子分到了永和宫当差,完全没有为难德妃娘娘。”
宜妃听了捂嘴就笑了,皇后娘娘的确是没为难德妃,可她太了解德妃的性子了,让德妃去求皇后,这件事本身就足够让德妃呕死了!德妃不舒坦,她就很舒坦,宜妃呼出了一口气,看着被皇后养的气色极好,又白胖了几分的小儿子,心情越发的好了,让东湘拿出匹在江宁买的彩织缎子给了西蕊,笑道:“拿去做套衣裳穿。”
得了赏赐,西蕊也很高兴,谢恩后退了出去,宜妃便对东湘说道:“走,把剩下那两批缎子也拿上,咱们去永和宫看看德妃娘娘去,好几个月没见了,我还怪想她的。”
东湘忍不住也笑了,把赏了宫女的剩下的料子送去给德妃,这事儿也只有自家娘娘能做得出来了。坐着步辇到了永和宫,宜妃一见到德妃,脸上的笑容就更深了。德妃一看就是盛装打扮过了,这我见犹怜的模样,明晃晃的就是在等皇上呢。宜妃心里冷笑,皇上这会儿只怕还在前朝处理蒙古的事儿呢,哪里有什么心思到后宫?
德妃见了宜妃,脸上可不大好看,她打从知道皇上回宫的消息,便按照皇上最喜欢得样子将自己打扮了一番。民间俗话说得好,小别胜新婚,话虽然不大合适,但里面的道理却是通的。德妃一心期盼皇上能够来看看她,谁知道她还没等来皇上,却等来了宜妃。看到宜妃红润的脸色、意气风发的模样,德妃的心里就跟被刀子一点点锉上去一样,生疼生疼的。随驾去南巡的人,本该是她才对啊!皇上答应过的,会带她去江南,他怎么可以失言?
“我听说,皇后娘娘特为的把乌雅家的女儿分到了你这边,我对她可是好奇得紧呢,只是不知道妹妹愿不愿意叫她出来让我见见?”宜妃也没客套,开门见山的就说出了来意。
德妃脸色一僵,随即温和的说道:“却是不巧,她前阵子刚刚染了风寒,这会儿虽然好了,身子却还是有些弱,我让她好好养病,这会儿只怕是不能出来见姐姐了。”
话音刚落,却听到门外传来一个娇娇柔柔的声音:“姐姐……”
德妃脸色一变,手紧紧的攥住了帕子,不悦得看了眼身边的大宫女瑾云,不得不将外面的人叫了进来。
音如其人,这乌雅家的小姑娘声音娇娇柔柔的,人也长得十分的乖顺娇柔。宜妃仔细一瞧,只见这小姑娘的眉眼和德妃有六七分的相似,身段比德妃更纤细上几分,气质也与德妃不同。德妃虽然平日里也尽是一副温柔和顺的模样,但到底是妃位上的娘娘,不经意的就会露出高位妃嫔的那股傲气劲儿。
可这小姑娘却不同,仿佛是骨子里透出来的柔顺。宜妃仔仔细细的又打量了一番,不觉笑道:“果然是姐妹呢,我瞧着就很喜欢!这是我从江南带回来的缎子,虽然不值什么,给你们姐妹两个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。”
那乌雅姑娘怯怯的看了眼德妃,一副不敢收的样子,德妃僵着嘴角扯了两下,淡淡地道:“既然是宜妃姐姐的一片好意,那妹妹就却之不恭了。”
说罢,让瑾云把两匹缎子都收了起来,德妃耐着性子和宜妃又说了几句场面话,宜妃已经见过了那个乌雅姑娘,达成了此行的目的,自然也不会多留在永和宫和德妃玩这好姐妹的把戏,很快便也告辞了。
宜妃刚走,德妃就冷下了脸,问道:“让你在屋里好好养病,你出来做什么?”
乌雅姑娘身子一哆嗦,有些哽咽的说道:“我……我……呜呜……我心里面难受。本来爹爹都安排好了,我一免了小选,就能和轩哥哥成亲,可是……可是……我刚刚得了消息,轩哥哥,轩哥哥他定亲了,他和别人定亲了……呜呜……姐姐,我难受……”
德妃颓然的叹了口气,说不出什么苛责的话了,家里现在埋怨她,可她心里面也委屈啊!若是有可能,她怎么会让家里的女孩子再进宫做那伺候人的宫女?看着妹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,德妃觉得头痛欲裂,勉强安慰了她几句,便叫嬷嬷把她带回去了。
继而德妃不悦的看向瑾云:“你可要给本宫上点儿心,若是再看不住她,你也不必在这永和宫里待着了!”
瑾云连忙跪下请罪,德妃摆摆手:“算了,本宫现在不想看到你,你先下去吧。”
瑾云低着头退了出去,回到自己的屋里后,枯坐了许久的瑾云,脸上终于露出了不甘的神色。真此时,忽然门上响起了敲门声,开门一看,却是乌雅姑娘抱着两匹缎子不好意思的站在门口,见她开了门,一把就把缎子塞到了瑾云的手中:“对不起,瑾云姐姐,我不该偷跑出来,我这就回去。”
说罢,乌雅姑娘提着裙子转身跑了,瑾云呆呆的抱着两匹缎子,半晌脸上有些动容。比起一向严苛又吝啬的德妃,这位乌雅姑娘可是好多了。
德妃还不知道,她的心腹大宫女越发的对她那个和哭包一样的妹妹心生好感。比起她这位当事人的后知后觉,今儿只见了乌雅姑娘一面的宜妃,却笃定的和东湘说道:“且等着吧,这宫里头可是要热闹了,那个乌雅家的小丫头,绝不是个省油的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