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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着前来的人中,有公司的员工,有合作的客户,有经常一起喝酒的朋友,甚至连刘总也来了,但其中一个人的到来,让我倒吸一口气。
她就是我的前任周思雨,我们在一起7年,在我最落魄的时候,她义无反顾的和我一起,然后就一边嫌弃我,一边爱着我。她是我除了唐菲儿以外唯一带回家的女人,7年中,她为我怀过两次孩子,最终都没有要。我们也各自拿了户口本准备去登记,但最终都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成功。她嫌弃我贫穷的家,嫌弃我不够浪漫,嫌弃我爱玩的性格,但无数次离我而去后都又回来了,我们相互折磨了7年。曾经我以为我们会相互折磨一辈子的,但在她最后一次离开我后,我却没有让她回头,我在半年内和唐菲儿结婚了。
周思雨一进来就抱着我妈哭的肝肠寸断,毕竟她以前每年过年她都会陪我回去,虽然她脾气不是很好,也不懂的哄老人家开心,但这么多年,我父母对她还是很有感情的。她一哭我妈也跟着痛哭了起来,两个人紧紧抱着,拉都拉不开。
周思雨反复的问到:“怎么办,怎么办,怎么办?”
谁也不知道她这么多怎么办是什么意思,是没有我怎么办,还是不能再恨我了怎么办,还是担心我父母以后怎么办?总之每一句怎么办都是用尽她所有力气吼出来的。
“他走的时候我去见他最后一面,我一声一声的叫他回来,可是最后他眼泪只到眼角都没有流出来就走了。”我妈喃喃的说着这些,一遍又一遍。
我紧张的看着唐菲儿,她最介意我们联系了,所以结婚后,我真的没有再联系过周思雨。但我曾经给她说过,如果有一天我有钱了,我会用钱去补偿一下这个跟了我7年的女人。她没有反驳,也没有打击我,算是默许了吧。这时的唐菲儿别过脸去,一脸的漠然,一旁她的朋友们都冷眼看着,用她们的态度捍卫着唐菲儿的地位。
在我的葬礼上,我也是真心不希望周思雨出现。怕唐菲儿难受,更怕自己难受。我不想把自己最后这个死样子留给周思雨,我希望她记得的永远是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男人,这种感觉很奇怪。7年的感情足已让一个人在另一个的心上凿上一个深深的名字,不需要刻意记得,它就在那里,不生不灭。
接着周思雨放开我妈,走到我面前,端起祭拜的酒杯一饮而尽,然后又倒上一杯酒洒在我面前,做这一切的时候,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,有爱有恨有怨。对她,我确实很内疚,如今我怕是再也无法补偿她了,我也紧紧盯着她,心里说了几十次对不起。
周思雨放下酒杯后,围着我慢慢的转着圈,唐菲儿也跟着她后面慢慢的走着。周思雨死盯着我,唐菲儿死盯着她的背,场面很怪异。阿旺和何琳也不知所措,只好跟着她们一圈又一圈的转着。
我紧张的都快忘记呼吸了,这时主持人的声音恰好响起:“感谢各位来宾来参加李鸣先生的追悼会,我们的追悼会马上就要开始了,请各位入座。”
周思雨停下来,对我鞠躬三次,缓缓的说:“你我恩怨从此一笔勾销,相忘于江湖。”
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。
“对,忘了我吧,从此好好开始生活。最好当作从来都没有认识过我,祝福你以后的人生因没有我而更精彩。”
我心想这怕就是我所犯下的痴怨吧,以为逃开了,就会放开了,可是伤了一个人,不会因为你走开了,伤就不再痛了,就算伤好了仍然会有伤疤呀,一直以为是我太自私了,今天才发现,原来我是这么烂的男人。
主持人念着追悼词,不过是些官方的词,比如说我这一生,孝顺努力,能干果断,年轻有为,英年早逝,天妒英才。只有我在苦笑,我这一生,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,那就是失败。
小学时,我想成为一个书法家,可是家里连一支像样的毛笔都买不起,更别说那些字贴,草纸之类的了。加上每天放学了,我还得帮家里放牛放马,喂猪养鸡,农村的孩子是没有童年的,除上上学的任务外,还得承担家里的一份担子。所以书法家的梦在小学就死去了。
中学时,我想成为一个像冯巩那样的喜剧演员。可是一周5块钱的生活费,我一日三餐都不太能吃得饱,更别说有多的钱买书看,做道具等等这些更是痴心妄想。我注定是一个悲剧人物,所以我的喜剧演员梦在中学时也死去了。
因为家里情况,我没有上高中,大学但成了我连梦都不敢梦的事情了。
上了一年中专,就跟着老乡南下打工,身上怀揣家里除了路费外给的50块钱,我又开始做梦了。我想成为一个有钱的企业家,然后有朝一日衣锦还乡,风风光光的带父母走出那坐大山,走出贫穷,我要让他们以我为荣。
现在我好像就要成功了,这个梦好像真的要实现了,而我这次是却真的死了。所以我的墓碑上写什么呢,我想写上失败者三个字比较合适吧。
念完追悼词,到家属致辞,父母泣不成声,菲儿眼含双泪,深深的一鞠躬,道声谢谢便说不出一句话,下面的人都为之动容我也深深的低下头,虽然缘浅,但我仍然感恩今天所以来参加我葬礼的人。
接着我就要去火化了,场面也失控了,父母奋力阻止工作人员,已经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,只有悲痛的面容扭在一起,眼泪早已流干,他们在用最后一丝力气来挽留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。老妈常对我说的一句话就是争气一点,可如今我是真真切切的让她失望了。阿旺和表弟一人抱着一个,满头大汗,眼泪也跟着哗哗的流。
我听见何琳尖叫了一声,痛哭着喊到:“菲儿,你不要这样,你一定要坚持着。你不要吓我,你一定要忍着,快来人呀,菲儿好像不行了。”
我奋力飞起,寻找着唐菲儿。只见她瘫倒在何琳怀里,大口的呼吸着,双手抱着肚子,浑身不停的在抖,脸更苍白的像一张白纸,嘴唇咬破了,一丝血触目惊心的挂在嘴边。我无助的停在她的手上,充满乞求的望向她。此刻我真的心如刀割,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处罚我,为什么?
我不知道能做些什么,看着唐菲儿肚子里的宝宝随着她激动的情绪慢慢下坠着,我拼尽全力的护着她的肚子,我在心里大喊着:“儿子,不能这样,是我对不起你,但我很爱很爱你,请你原谅我。你这个时候要帮爸爸,你要争气,你要保护好你的妈妈,你要成为我健康的儿子,求求你,虽然你我无缘,但既然你来了,肯定有你的使命,坚持下去好不好?”
何琳和唐菲儿相互对望了一眼,不可思议的看着在她肚子上翩翩起舞的我,菲儿终于失声痛哭。眼泪像高处落下的豆子一颗一颗的滴到我身上。对于我像是狂风暴雨般,眼泪一次一次的将我砸倒,我又一次一次的努力站起来,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。而我的儿子好像真的听懂了我的话,随着唐菲儿情绪渐渐平复下来,他也乖乖的没再往下坠。最后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,我要珍惜我现在的每一次生命,所以不得不飞离开人群,依靠在火化室外的一棵大树上。
火化室的烟囱白烟冉起,我最后在一片痛哭声中飘向空中,这是我在这人世间的结局,一把尘土了却。我的心好像被掏空了,我李鸣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?